傷痛揭開之後呢?談《傷心的奶水》《馬革內斯》

電影




最近連看了兩部祕魯電影《傷心的奶水》(The Milk of Sorrow)、《馬革內斯》(Magallanes),不約而同都指涉祕魯清剿共產黨的故事。

我最早看此類電影是2020年看《哭泣的女人》(La Llorona),那是我生平看的第一部瓜地馬拉電影,威尼斯影展威尼斯日得獎的恐怖片。說是恐怖,不如說是採取鬼片類型來進行政治批評與反思。


主要談一個軍事獨裁者的種族清洗審判,以及家人的覺醒。看完後研究了一下,原來當初在瓜地馬拉擁有大片土地與鐵路的美國聯合水果公司,和美國中情局聯手推翻當初倡議土地重新劃分的左派總統。總統出亡,左派游擊隊與政府軍鏖戰多年,政府軍在清剿過程裡大屠殺瑪雅原住民。這是個原住民復仇的鬼故事。

沒想到今年看到了相同的《傷心的奶水》與《馬革內斯》,只是地點移到了祕魯,時間是八〇年代左派武裝團體「光輝道路」與軍政府的軍隊在山區鏖戰,同樣的,原住民是collateral damage。關於這段歷史,你若讀維基百科,會看到「光輝道路」的崛起與消亡,卻隻字沒提到原住民被連帶清洗,我想至今大概連死亡的統計數字也沒。

 但是憑著《傷心的奶水》與《馬革內斯》兩部電影的女主故事,我們可以略知一二。前者的原住民母親在祕魯軍人剿匪時被軍人強暴,當時她肚子裡已經有了女主,軍人強暴她之後,又逼她吃下丈夫的生殖器。《傷心的奶水》是當地原住民的傳說,這樣被強暴的女人哺乳會流出傷心的奶水,把恐懼傳染給女兒。女主因而終生對男人恐懼,在陰道裡塞了一顆馬鈴薯,拒絕取出,堅信這會防止男人強暴。


 《馬革內斯》的女主在軍隊到阿亞庫奇剿匪時被捕,是當地原住民少女,才14歲,被將軍軟禁一年當性奴,後來跟男主角以性事換取逃脫,回到村落發現全村都被屠殺,而她懷了將軍白人血液的孩子,生下了腦性麻痺兒。男主角馬革內斯偶然遇見女主,發現她借債開的美容院快要被債主收回,又辛苦養著強姦者的兒子,決心勒索已經失智的將軍與他的醫生兒子,把錢拿給女主,卻被女主拒絕,因為痛苦無法以金錢彌補。她也不能原諒今日伸出援手者的「自以為正義」,畢竟當初他是要求「以身體交換自由」。



這兩部電影對我最大的刺激是祕魯的景觀。電影常常現代街頭轉個角就是都市貧民窟廢墟,住著一貧如洗的原住民。那種刺眼的對比,就跟《馬革內斯》的結局一樣,傷痛揭開,沒人處理,只想掩埋,想贖罪的不被接受,受傷的只想忘卻,最後一起沒入彷彿歷史完全與他們無關的街頭人群。

看著這些原住民的故事備覺歷史的恐怖。因為祕魯最後一個帝國是印加帝國。你可能不知道它有一套自己的文明,採類似中國的保甲制,土地每年丈量根據家戶人口劃分給人民,一半留作公田。人民有義務先耕作公田才種私田。公田用來養軍人、建築師、貴族、工匠等專業階層,此外,老人、病人、寡婦均由公田供養。

換言之,這是個社會福利國家的雛形。據說是人類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。但是歷史更迭並不保證精華會被留下,就像我昨日才學得原來專制日漸普遍,而你我不管有沒有呼吸到自由空氣,都活在「數位技術」的專制統治下,數位科技的寡頭就是古時封建制度的領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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